作者在本书开篇就批判了比较主流的城市规划思想。一种是中心辐射型城市,整个城市楼房林立,大而宽的马路穿插其间。另外一种是花园型城市,城市绿化程度很高,公园散落在城市各处,非常怡居。

中心辐射性城市的感觉类似上海的浦东新区、成都的天府新区。在有大片政府可直接利用的土地上,才会出现这样的城市景观,在这样的土地上,旧有民居的密集度低,拆迁成本低,能够比较理想地体现出规划者的城市布局和意图。

各种高耸的写字楼、商业场所几乎同一时间在空地上拔地而起,马路上像围棋一样展开。这样的城市布局对行人来说是很痛苦的,从城市的一点到另一点,行人必须小心面对急速的车流,穿过宽阔的马路。

开发这种新区的经济成本是巨大,首先需要政府投入大量的钱用于建造基础设施,并尽可能提供优厚条件进行招商,引入大量的企业。公路、公交系统、写字楼、商场、厂房、公园、医院、学校等都需要大量的投入。如果没有 5 到 10 年持续的基建投入、产业招商、人口导入,极有可能在半途夭折变成一个鬼城。

上海的浦西和浦东就是极好的对比,尤其是在浦西法租界那一块,从宜居角度来说,远胜浦东,马路不宽也不是很窄,两边是已长了多年的法国梧桐树,街边的商铺不会因为车流被强行切断,短街很多,即使有汽车开过,车速也不会很快。行人可以从容地穿越到街对面,拐过某一个街道,可能会偶遇某近现代历史人物的故居。

在浦东新区,可能你想买个饮料都需要开车。高耸的写字楼几乎遮挡了大半部分天空,你不会想着出去散步转转,人行道几乎没有树木遮阴,附近的公园又距离太远。

公园是花园型城市不可缺少的建筑,但公园未必对城市都是有益的。如果公园的周边没有足够的人口,那极有可能变成犯罪的滋生之地或者社会小混混们聚面之地。没有人流就没有社会监视,安全也无法保障,最后这个公园就慢慢荒废。

公园周围的多样性也很重要,如果周围只有居民小区,在中国几乎就是大妈跳广场舞的地方。一个成功的公园应该能保证不同时段都有不同的人群来光顾,早上可能有白领去写字楼的时候经过,上午有刚购物完的人在此休息,下午有观光人士在此闲逛,晚上有情侣约会散步。

地区的多样性会吸引更多的人在这里聚集,无论是商业的、文化的、政治的、科学的、娱乐的。只有足够的人口集中,才能创造出某种程度的文明,人类历史上重要的科学发明、文化创造、政治进程都发生在有一定人口规模的城市,尤其是在社会分工越来越细化的今天。很难想像第一步 iPhone 诞生在美国人口相对稀少的中西部地区,即使是天才也需要能够汲取文明营养的地方,假如乔布斯一直呆在类似在阿肯色州的小石城而不是硅谷,很难相信他能对个人电子消费产品行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。

而某一片地区能否良好,跟当地的社区息息相关。作者认为,一个社区能够良性发展的前提是其社区居民自愿选择留下来,即使有能力选择迁移到其它更好的地区。

人只有在某个事物的有安全感或者归属感的时候,才会花大量的精力去改善和维护。假如某一片小区都是低廉的出租房,无论是房客还是房东,都不会花金钱去改善当地的居住条件。社区周边环境恶化了,也不会有人抱怨和反抗,人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迁出去。

关于贫民窟,书中这样写到:

居住者经常不断的迁出造成的后果自然不仅仅是一些空置的住房,后来者再把这些空房给填满。这种行为造成的是整个社区永远处于一种原始的状态中,或者是处于一种无助的“婴儿”时期,或者是向着这种状态倒退。住宅建筑的年代并不表明一个社区的年代或历史,一个社区的标志是居住者的连续性。

贫民窟的居民背负着巨大的精神负担,羞于与别人讨论自己的社区,一旦他们的经济状况改善了,他们就选择离开。而其它人又不停地涌入这个社区,从贫民窟的角度来看,无论时间如何变化,它的人口素质几乎都是不变的。

这样的社区,往往是城市规划者的眼中钉,一旦政府有足够的财力,就会抹平这片区域,而原来的居民则被迫迁往城市更外围的地方,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北京的唐家岭。

随着人口的增加,城市在无形中提供了一个稀缺的保护隐私的商品。书中原文如下:

隐私在城市中是很珍贵的、不可缺少的。也许在任何地方它都是非常珍贵和不可缺少的,但是在很多地方,人们得不到隐私。在一些小地方,每个人都知道别人的事情。而在城市里却不是这样——只有那些你愿意向他们倾诉的人才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。

每当过年回家,在大城市奋斗的青年们总会被人询问自己的隐私,自己的收入情况、恋爱情况、婚姻情况等等。但在大城市中,没人会在乎你过的怎么样,也没人知道你的过去。在一个人口只有几万的小镇,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打听到镇上某人的情况,几乎是一个熟人社会。生活已经不易,在熟人社会里我们更容易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,也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。

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的缘故,这本书阅读上感觉部分细节重复阐述,对城市规划有兴趣的不妨一番,专业词汇极少,外行人也看的懂。